不求高山流水,但愿相见尽欢

遗墨 文


君问归期未有期,巴山夜雨涨秋池。
何当共剪西窗烛,却话巴山夜雨时。

与其相信这是首爱情诗,不如把它当作朋友间的一次约定来得更贴切。当然,窗前还应放上一壶酒。

爱情应是在早春的郊外生长,也会在绵绵丝雨中萌发。但在秋雨如注的暗夜,寒意彻骨的窗前,只适合朋友相对。一壶酒,几粒豆,一番畅谈,其何乐哉!

朋友,是我们街头相逢的惊喜,惊喜之后的一记重拳。是不期而遇的惊讶,惊讶后的一声詈骂。这种感觉,这种品味,当然与俞伯牙钟子期的高山流水之意趣迥异。但它如此浓烈而真实,我喜欢!

关于朋友的话题,如繁星、如牛虱。繁星般多而灿烂的友情,让你我直恨未能早生百年与君逢;而牛虱般多而乏味的友情,只是他们人生的一种点缀,出卖朋友,就像抖落牛虱般容易。宁可牺牲生命也不叛卖友情的人,对他们来说,简直是傻瓜。

虽然自古有云:文人相轻。他们间的赠别诗大都写得轻飘飘的。然而,杜甫的《天末怀李白》却是情真意切:


凉风起天末,君子意如何?
鸿雁几时到?江湖秋水多。
文章憎命达,魑魅喜人过。
应共冤魂语,投诗赠汨罗。

杜甫与李白就是一面之交,自后,多情的杜甫是念念不忘,诗作中常提及、常牵挂。这首诗是闻知李白流放夜郎时而作。但李白步履放达,交游广泛,杜甫的名字再也没出现在他的诗里、梦里。

现代社会,新鲜的词汇如大路两旁的楼宇,鳞次栉比。但一些我们最需要的词汇及其内涵正在消散,正离我们远去,譬如:忠贞、友谊、诚实……我们在得到梦寐以求的东西后,发现它却如海市蜃楼般虚幻。而那些让我们慰籍的友谊与爱,再不能重现,失之交臂了。

不敢求管鲍之交的形神俱融,不奢求俞伯牙钟子期的高山流水,但求你我的相见尽欢,胸怀坦荡,朋友!

“一句话,一辈子;一生情,一杯酒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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