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年明月打头圆——元宵节说灯

伟大时刻 文

“爆竹声中腊已残,酴苏酒暖烛光寒,朦胧晓色笼春色,便觉春光不一般。”磨难女诗人朱淑真曾在《除夜》诗中有过对元夕的企盼。过年是中国人的习俗,日子再难过,年还是要过的,年是关口,她是辞旧迎新的分界点。善良的人们总是会在脆响的爆竹、大红的春联、喜庆的年画、翻腾的龙舞中,期待盎然的春意,抛却旧岁的霉运和烦恼。因此春节的文化内涵凝结着中国人的生命意识、价值追求、伦理道德、宗教情怀。节日的主题就是驱旧迎新:驱邪除秽,迎新纳福。

每一年新的开始,从《易经》文化上说就是一阳来复,冬至叫岁首。譬如周朝是以冬至为岁首,殷商以每年十二月为岁首,夏朝以现在的阴历正月为岁首。汉武帝“罢黜百家,独尊儒术”,正月为岁首,那么正月十五升起的第一轮明月,自然是新年第一个元夕(元宵)望日。汉武帝时, "太一神"的祭祀活动在正月十五。司马迁在"太初历"中就把元宵节列为重大节日。 俗话说:一年明月打头圆。因此正月十五特别受人们重视。

元宵灯节体现了中国人的一种狂欢精神,它的起源是出于对火的崇拜,原始人认为神秘的火能驱赶走一切妖魔鬼怪。最先形成仪式活动的便是驱“傩”,“傩”是一种持火驱鬼的习俗活动。上古人以火驱疫,实际上是巫术活动。通常在郊外以火照田,持火把上山,成群结队。其目的就是驱傩逐疫,召唤春天。即“乡人傩之意。”

到了西汉,就有了张灯的雏形。汉明帝为了表彰佛法,敕令正月十五在宫廷和寺院“燃灯表佛”。尽管张灯的说法不一,但在唐以前就应该有了。隋炀帝有诗:法**天上转,梵声天上来。灯树千光照,花焰七枝开。这就说明佛法和张灯是有联系的,也就是说随着佛家张灯祭祀的习惯的流行,逐渐代替了元宵燃火夜游的古俗。

在汉代随着儒家礼教思想深入社会生活,谶纬思想也逐步深入到人们的精神生活。这是因为祥瑞和灾异是福祸的预兆,对当政者来说是一种警惕,对百姓是一种吉凶的预言。前者就要自觉地利用,后者则虔诚信奉。这样张灯包含了一种诡秘的隐语,类似一种符箓,向人们传达吉凶的信息。

为政者为了粉饰太平,“与民同乐”,显示政绩的手段就是要多点灯。比如宋朝的蔡君谟任福州太守,要百姓家家点七盏灯。当时一位读书人灯上题诗:“富家一盏灯,太仓一粒粟。贫家一盏灯,父子相对哭。风流太守知不知,犹恨笙歌无妙曲”。其实这种奢靡之风的攀比,隋朝就露端倪。当时一个叫柳彧的官员,就上书朝廷要求禁止十五放灯的侈靡之俗。陆游的《老学庵笔记》记载了一个故事,人所共知,就是“只许州官放火,不许百姓点灯”的田登。小小官吏,竟要讳其名,觉灯谐音登,改放灯为放火,就滑天下之大稽了。

电视剧《大明宫词》里有个镜头就反映了唐时元宵的盛景,太平公主偷出宫门赏灯嬉戏。正月望夜,充街塞陌,聚戏朋游,鸣鼓聒天。燎烛照地,人载兽面,男为女服,倡优杂技,诡装异形。这种情形让人联想到上古时代民间流行的春天男女郊游的习俗。《诗经.国风》中的民歌大都有反映乡村男女野外交欢的约会。异地男女在田野中相识,欢聚的场所就是树林、山谷、小溪边,意中人相互眉目传情,表达爱意,以致野外交媾。元宵节是这种古风的遗存。

元宵节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女子的节日。月亮属阴,是女性崇拜的象征物。观花灯,是女子看男子,灯是丁的谐音,丁即男丁。唐人崔液诗云:“玉漏银壶且莫催,铁关金锁彻明开;谁家见月能闲坐,何处闻灯不看来?”平时足不涉户的闺阁女子,乘此机会可以与意中人谈情相会。宋辛弃疾《元夕》词云:“众里寻他千百度。蓦然回首,那人却在,灯火阑珊处。”形象生动地展现了元宵灯会情人们急于约会望眼欲穿的心理。“男妇嬉游”是唐宋以来元宵节的一大人文景观。据传,司马光的夫人元宵夜打扮得漂漂亮亮,准备出门看灯。司马光是一严峻的礼法之士,说:“家中点灯,何必出看?”答曰:“兼欲看游人。”光曰:“某是鬼耶?”可见观灯是古代女子用一种世俗的行为,表达自己的生命意识以及美好生活的愿望,祈求得到美满的婚姻。观灯可以理解为旧时女子为打破日常礼教秩序的约束,实现自身审美意识的一种尝试。

现代人追求生活的节奏,逐渐丧失了共同的精神兴趣。元宵节也就变成吃元宵的一时应景行为,真可谓良辰美景奈何天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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